楊凡的意識一片混沌。

在他的記憶當中，自己從來沒有受過如此嚴重的傷勢。這種傷勢不僅僅是指身體上的皮肉傷，還指修煉上的經脈、丹田等等。

混沌功法是在四歲的時候，老頭子交給他的，修煉至今已經十五年有餘。十五載裏，楊凡從來沒有這麽瘋狂地使用過混沌霸氣，所以也從沒體會到過這種力量枯竭之後的疼痛感。

可現在，他終於體會到了。

這是中深入骨髓，滲入靈魂深處的疼痛，楊凡感覺自己的每個細胞都在顫抖，在不斷地被撕裂，每一寸肌體都在崩壞。他除了意識之外，已經沒有能自己掌控的地方了。

現在的楊凡，意識還在，但身體已經徹底崩壞，準確點來說，他已經是一具活死人了。

混沌功法中記載了一種內視的方法，修煉者只要掌握了這種方法，便可以通過意識看到自己體內的每一個角落，從而可以很大程度上防止修煉中出現走火入魔的情況。

楊凡很早就掌握了這種方法，所以在這個時候，他竭盡全力，內視己身。

體內百分之八十的經脈都已經破損的不成樣子了，是過度使用混沌霸氣所致。如果說之前楊凡的經脈是一條條通達的高速公路的話，那麽現在，就是一條條泥濘坑窪的鄉間小破路，還有許多地方都已經坍塌，阻礙了通行。

楊凡上一次中了槍傷之所以會恢覆的那麽快，都是混沌霸氣的功勞，因為混沌霸氣在他的控制下，可以滋養傷處，加快恢覆的速度。但是現在，楊凡的丹田內空空蕩蕩沒有一絲混沌霸氣不說，就算是有，他的經脈也都破損了，根本沒有辦法運用混沌霸氣。

“他奶奶的，這一次真的栽了啊……”楊凡的意識苦笑一聲。

之前做過那麽多次在刀尖上跳舞的危險任務，他大部分都能圓滿完成，就算偶爾有幾次受傷，也能迅速恢覆。那些時候面對的對手，要遠遠比這次這個所謂的販毒團夥兇殘的多。

但楊凡沒想到的是，這一次，自己竟然陰溝裏面翻了船！

五臟六腑的破損太多了，還有些地方在不斷流血，傷勢很嚴重。楊凡能夠感覺得到，那些醫生護士在拼命地幫助自己控制傷勢，但這次傷的太嚴重了，以現在的醫療水平根本沒有辦法，他徹底死去只是時間問題而已。

他能清晰地感覺，意識正在逐漸變得虛弱模糊。當自己的意識也徹底消失的時候，就是真正死亡來臨的時候了。

“怎麽辦，怎麽辦？”楊凡在迅速思索著自救的辦法。

陡然間，他的腦海當中有道靈光一閃而過！

混沌功法，他在下山的前一年就已經修煉到了極巔，但那個時候老頭子曾經告訴過他，他所修煉的，只是混沌功法的上篇而已，還有下篇。

那個時候楊凡才知道，為什麽同樣是修煉的混沌功法，自己已經修煉到了巔峰，但卻會輕而易舉地被老頭子給擊敗。

完全是因為，老頭子的修為高過了楊凡很多很多！

上篇到下篇之間，有一層修煉的屏障，楊凡曾經嘗試了整整一年的時間都沒有辦法突破這層屏障。去問老頭子，老頭子也不說，只是打趣似得告訴了他一句話：

“想要修煉到下篇，你就必須把自己的一身修為全部散去，能做到麽？做不到的話，還是算了吧。”

把一身修為全部散去？開什麽國際玩笑？那樣做的話，自己潛心修煉十五年是為了什麽？楊凡一直以為，只是時機不到，老頭子不肯告訴自己真正的方法而已。

可到了現在這種生死關頭，如果再不做出嘗試的話，自己就要真的死去了，一切都會變成一場空。

修為和命，哪個重要？楊凡幾乎都不用想，肯定是命重要啊，沒了命，怎麽花錢，怎麽泡妞？

“媽的，拼了！”楊凡的意識怒吼一聲，旋即拼盡全力去控制他的丹田。

“砰砰——”

“砰砰——”

楊凡的丹田陡然間開始震動，初時還很輕微，但很快的，丹田的震動便越來越劇烈。而且這種震動並非外部，而是丹田空間內的震動，所以那些醫生是察覺不到的。

而這種丹田震動，混沌功法中曾有記載，便是散功之法！

“老頭子，希望這次你不是在坑我……”楊凡苦笑一聲。

丹田空間震顫的頻率越來越快，某一刻，丹田空間內傳出了一道驚雷般的炸響，頃刻間，楊凡的意識一陣劇痛，他修煉了十五載的功力，全部都被自己散去了，現在的他，就跟一個普通人沒什麽兩樣。

楊凡的意識在死死地註視著自己的身體內部，一旦發生了什麽變化他都能夠察覺。但是很長時間過去了，體內還是一片死寂，根本沒有絲毫變化，楊凡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。

“難道真的要死了麽？”楊凡呢喃。

陡然間，楊凡驚奇的發現，有點點宛如螢火般的灰黑色光輝，從自己的骨髓內部滲透了出來，然後迅速地向著丹田空間飛舞而去。

“這是？！”楊凡的意識一震。

那些灰黑色的光點越來越多，有從骨髓裏飛出來的，有從骨頭裏飛出來的，也有從內臟中飛出來的，更有從細胞裏滲透而出的……光點越來越多，就如同漫天繁星一般。

而楊凡的丹田空間，就如同有一股莫名的吸力，在吸引著這些光點匯聚過去。

很快的，大量灰黑色的光點就在楊凡丹田空間的上空匯集在了一起，聚攏成了一個灰黑色的光球，緩緩旋轉著。

楊凡的意識楞楞地看著這一切，不知所雲。

那光球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，越來越快，顏色也在迅速地由灰黑色向亮白色過渡，很快的，一整個光球就全部化作了亮白色，照耀著整片丹田空間。

陡然間，那亮白色的光球一震，旋即直接炸裂開來，萬千亮白色光點宛如鋪天蓋地的螢火，又順著楊凡的千肢百骸鉆了進去。

只見亮白色光點落到的地方，楊凡受損的骨頭、內臟、經脈等等，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，迅速愈合著，血肉再重生，死亡的細胞也在不斷新生。

楊凡丹田中也落滿了亮白色光點，他本應該廢掉的丹田，竟然煥發出了一股讓人難以置信的生機與活力，有一股濃郁到極點的白霧緩緩在丹田空間上空匯聚了起來。

“嘀嗒——”

那白霧越來越濃，某一刻，終於凝聚出了一滴乳白色的液體滴落下來，落到了楊凡的丹田深處。

楊凡內視著體內發生的一切，忽然間感覺自己的意識無比清醒。

“嘿嘿，老頭子你這次難得的沒有坑我啊，回去給你買幾瓶好酒……”

楊凡的意識這樣想道。

……

急救室裏。

三名負責搶救的醫生急得焦頭爛額，額頭上不斷沁出汗水。

手術臺上的病人，生命體征在不斷地減弱，心跳也越來越慢，即將歸於平靜。

“唉，盡力了……”主刀醫生嘆了一口氣，放下了手中的手術刀，其他的醫生護士也是一臉黯然。

“滴————滴————滴——滴——滴——滴滴滴滴……”

心電監護儀傳來的聲音拉得越來越長，節奏也越來越緩慢，但在某一刻，頻率卻忽然加快了，而且越來越快。

“高醫生，你看！”有一名年輕的小護士瞪大了眼睛，一臉驚奇地指著那心電監護儀：“病人的心跳在覆蘇！”

那主刀的高醫生本來都打算摘下手套出去了，卻被猛然間叫住了。

“開什麽玩笑？”高醫生有些不滿的說了一句，但還是轉身向心電監護儀看去，這一看之下，他也猛地瞪大了眼睛。

心電監護儀上，病人的心跳頻率果然在逐漸恢覆，甚至已經接近了正常人的心跳！

“還楞著幹嘛，快手術啊！”高醫生急忙戴上了手套大喝一聲，那些被驚呆的醫生和護士這才如夢初醒，捏了一把頭上的冷汗，繼續投入到了手術當中。

……

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，轉眼之間，距離楊凡進入手術室已經六個鐘頭的時間了。

手術室外，沈柔、馬高等人還在等候著，每個人的眼睛都熬的通紅，布滿了血，但都不肯離去。

在這期間，不時地會有護士出來報告病人的手術情況，但帶來的消息卻一次比一次糟糕，這讓眾人心煩意亂。

“嘎吱——”

陡然間，手術室的門又開了，一名戴著口罩的小護士跑了出來。

沈柔和馬高見狀急忙圍了上去，沈柔語氣有些黯然，但又急切地問道：“護士……怎麽樣了？”

“救活了！”那護士摘下了口罩，一臉欣喜地說道。

“唉，楊凡小友年紀輕——什麽？你說什麽？！”馬高話剛說到一半，卻陡然間瞪大了眼睛，一把握住了護士的胳膊，激動道：“你剛剛說什麽，再說一遍！”

“我說，病人救活了，即將脫離危險期！”那小護士的胳膊都被捏的有些痛了，但她見慣了這種場面，還是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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